“指挥官，我听说了个办法可以离开东煌城。”安推开门，从外面跑了进来，有点兴奋地说。
“什么办法？”陶简浑身一颤。
“我听说了，新结婚的夫妻，只要生育了一个孩子的，即使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也可以拥有自由出城的机会。”
“……”
陶简陷入了沉默。
“咦？指挥官，怎么不说话了？”
“安，”陶简扶着她坐下，“你累糊涂了，所有结婚的夫妻在结婚前都需要做身体检查的，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敢在那种场合露面吗？”
而且，我们中有三个都是女生，你是要把任若分成三分么？不过陶简立刻便反应过来，在自己的队员眼里，自己还是个男生。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安有些丧气。
“没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陶简说。
她看了眼黑洞洞的隧道，那黑色简直要让人窒息。有风从隧道的那一头传来，陶简不禁缩了缩身子——现在是零下三度，她的衣服可不保暖。
这是他们被困在东煌城的第十二天，阿加雷斯早就在东煌城内开展了地毯式的搜查，他们无处可躲，只好藏在这下水道里。安还好，毕竟是盖亚，没有生理的需求，但是陶简快要扛不住了，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上次吃的东西还是三天前在路上捡到的一块面包。
陶简虚弱地挪动了下身子，她低头看了眼表，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
“……开始行动吧。”她说。
安背起了陶简，任若在前面开路，霁月跟在安身后。
月亮升起来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来回巡街检查的机器人盖亚。
几人一边小心地躲避着机器人盖亚的搜查，一边慢慢地向目的地走去。
“指挥官，关于之前你说的那个叫‘星火’的黑帮，你有几成把握？”
“……不到三成，”陶简的声音十分微弱，“那是个走私犯罪集团，手段残忍，反复无常。但是他们是搞走私的，手上肯定有离开东煌城的办法——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是绝对不会去找他们的。”
“指挥官是怎么知道这个黑帮的？”任若问。
“我老姐是个情报贩子，有一次我偶然从她那里看到的。”
“指挥官之前是个编外人员么？”
“是的。”
“那为什么，指挥官要成为指挥官呢？”安问。
“原因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成为指挥官。只是，每次当我想起指挥官这个身份的时候，心中总是有一股暖流，仿佛我天生就是要成为指挥官的。其实什么都无所谓，但是我就觉得我必须得成为指挥官。借用之前黄金时代的一句话，为什么要爬山？因为山就在那里。为什么要成为指挥官？因为指挥官就在那里。”
安眯着眼笑了起来。
“很，很好笑吗？”陶简有些局促。
“没有没有，只是，我觉得，指挥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哈？是么？……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评价。”
“那之前大家是怎么评价指挥官的？”
“……没什么。”陶简想起了之前自己出卖的那些队友，决定还是不说比较好。
“指挥官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
天空中有星星在闪耀，像是深色海洋中游动的鱼。即使是神明，也遮挡不住满天的星光。
突然，陶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异样，她回过头看，安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天空。
“安？”
“指挥官，你说，我们会有打败神明的那一天吗？”
她看着安，这一刻的安，似乎与尘世间的一切都隔离开来，满天星光映照在她身上，留下点点星辉。
她看向天空，星河灿烂，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盒，混沌，但是又充满活力，有着无限可能。
“……会的，一定会的。”陶简喃喃自语道。
“好了，好了。”霁月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怎么就突然这么诗意起来了？别想那么远的事情了，先想想我们怎么从东煌城出去吧。”
“要是这个黑帮不帮我们，那该怎么办？”任若说。
“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这种可能性不大。”陶简说，“这种黑帮走的都是人情世故，完全是依靠人脉存活下来的。与其多几个仇人，还不如多几个朋友。”
“那就是说他们会帮我们出城？”
“我觉得他们会让我们拿东西交换这个出城的机会。”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啊？”霁月说。
“走一步算一步吧。”陶简长叹了一口气。
“不管什么，我们总得试试。”
……
……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空调在一旁轰隆隆地运行着，房间四面都是雪白的墙壁，这样的房间布置在审判日后已经极为少见了。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黑色的实木长桌，桌的那面坐着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手上正夹着一根烟，见到有人进来，他连忙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男人坐在那边，像是一头正在等待时机的黑熊。
巴恩斯鄙夷地看了眼男人，他早就对他不满了。
“科恩大帅，我来向您汇报工作。”
“哟！”名为科恩的男人情绪有些激动，“这不是巴恩斯吗？快请坐，快请坐。”
巴恩斯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
“大帅，上个月我们的地下贸易总共收获了三百二十一万九千零五十元东区通用货币。比起前一个月减少百分之五，比起一年前的同期额减少了百分之二十一。”
“……‘大清洗’让我们的日子很难过啊。”科恩沉痛地说。
“大帅，鉴于此种情况，我再次向您提出请求，希望您可以全面开放有关量子粉的交易！”
“不行！”大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都别想！”
“可是量子粉拥有约十亿的市场啊！”
“那样做，太他妈祸害人了。”科恩大手一挥，“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
腐朽落后。巴恩斯厌恶地看着科恩。
“……我们的军备实力也在逐渐下降，可用战斗人员下降为三千零八人，各类装备的供给也严重不足，尤其是重武器，我们缺少能够使用的坦克。并且，我们的盖亚缺乏相应的维护，大多都已经无法再次加入战斗。”
“我们在东煌城的情报网也在被逐步拔除，由于情报的缺乏，我们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对阿加雷斯当局下一步动作的判断能力。”
“我们的科技也遇到了瓶颈，我们的技术人员始终无法弄清楚盖亚的能量补给系统是怎么运作的，假如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将永远没有盖亚可用。”
“目前，我们已经跟异星神教那边搭上了线，我们想要跟他们达成一种战略合作的关系，我们希望他们可以帮助我们突破我们在盖亚技术上的难题，相应的，我们将每个月支付给异星神教一百万元东区通用货币。”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了。”科恩的表情总算轻松了一点。
“是的，我们会继续跟异星神教保持接触，希望能从他们那里获得更多的科技。”
“那个邪教的科技有这么厉害？”科恩有些惊讶。
“我们也不知道，但他们的东西确实能用。事实胜于雄辩。”巴恩斯耸了耸肩。
巴恩斯又讲了好一会儿，科恩在一旁仔细地听。
过了一会儿，巴恩斯站起了身。
“这就是关于最近一段时间工作的全部汇报了。您有什么疑问么？”
“……”
见科恩没有反应，巴恩斯拿起文件就要出门。
“回来！”
“您有什么疑问么？”
“有一点。”
“您请说。”
“巴恩斯，前两天抓的那几个尝试进入我们基地的毛贼，你怎么没汇报啊？”
巴恩斯有些惊讶，“我以为那是小到不必要汇报的事情。”
科恩笑了起来，“你就实话实说吧，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入侵我们的基地，我已经派人将他们枪决了。”
“巴恩斯，那几个人说他们是来见我的。”
屋内有点冷了。
科恩从板凳上起身，他像是一堵墙一般地站在巴恩斯面前，两双大手用力地握住巴恩斯的肩膀。
“谁让你杀的？”
“我，我……请大帅饶命！”他立马便想跪下。
科恩冷冷地看了他一会，长叹了一口气。
“巴恩斯，别耍小聪明！”他把巴恩斯甩到一旁。
“……是。”巴恩斯已经被吓得一身冷汗。
科恩走到窗户前，头也不回地说：
“你要知道，在整个‘星火’中，我才是老大。”
“……是。”
这时，有一个士兵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报告！抓到了四个想要溜进基地的家伙！该如何处置？”
“搜过身后，把他们带到我这儿。”
“是！”
士兵出去了。
“你也出去吧，好好工作，别搞那些小动作。”他对巴恩斯说。
“是。”
巴恩斯心惊胆跳地从房间内走出来。
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弄死这个家伙。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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